山中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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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方舟——百芳楼

“在我这里,快乐……”

“啪!”一只巴掌扇在小孩子脸上。

黑发的小孩委屈地捂着脸,说:“我只是在学着楼里的哥哥的样子说话,为什么打我。”

“呵,你一个被捡到楼里的流浪儿也想出名,也不看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样子。还快乐,告诉你,这玩意儿就不存在!”倭瓜揪着小男孩的耳朵说,“要不是当家的可怜你让你留下,我们早就把你卖去矿山了。以后再这么不听话,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快,把地板擦干净了!”

“是,是。”小男孩哪儿敢再顶嘴,急忙点头哈腰,把地巾淘洗干净了,弯下腰一遍一遍地擦着地。

走道擦完了擦内室。

百芳楼里有男有女,只是男宾和女宾是从不同的门进入的,相互不会有交集。小男孩儿是负责男宾这一块儿的,负责打扫的也只是楼中末等的房间,有时候还会负责一些寄宿于此交给当家的一定租金的散户的房间。

这些房间大多肮脏不堪,小男孩有时候来早了,待这些人结束了,也便分开了。没有更多的言语和交流,只是一方付钱,一方提供人。等这一切结束了。小男孩便要打扫房间,把那些沾满水渍的床单拿到院子里交给洗衣妇清理。

而在这里,欺诈和谎言是常态,精心交织的言语换来足够生活的金钱。

若是有人不识趣,把那些唬人的谎言当了真,便要被人笑话。

例如有哪个有钱的书生听信了女子的言语,一掷千金,散尽钱财,却被骗走了最后一点钱财,被打手赶出门去。落魄街头,还要被人笑话。

而富家女子若是被勾了魂去,则要更惨一些,不仅散尽了金钱,还要被家里人耻笑。有些富家女子挥霍完了家里的积蓄,一无所有被逐出家门,甚至卖给百芳楼,赚钱去养那薄情郎。而春风得意的男人,则会毫不避讳地嘲讽着这些富家女们。

“哈哈,这些蠢女人就像钱袋子,没有钱的时候便去捞一把,掏空了便去找另一个,真是方便。”

……

“真心……真的不存在吗?”刚听完男人们聊天的小男孩有些沮丧地嘀咕着说,“我想让所有人感觉快乐啊。”

“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真心,那不过是唬人的玩意儿,一切都是谎言。不要相信任何人。”

把小男孩从雪地里捡回来的老人慢条斯理地回答着。

老人是个落魄的平民,年轻时候也曾经努力过,但到头来却落得一场空,于是便失了志气,糊糊涂涂地混日子。好在手脚灵便嘴把得严实,不会乱说话,便被这百芳楼收了来打打杂,日常便住在这百芳楼的马厩旁边。倒也勉强糊口。平日里便简单教那小男孩些拳脚刀剑功夫,万一遇上兵荒马乱,也好自保。

老人早年读过两年书,会识字,从垃圾堆里找了些文人骚客用剩下的废纸秃笔头来教小男孩写字。从上大人一直教到关关雎鸠。

有一日过年之前,百芳楼打扫完毕,客人也都回了家,原本热闹的楼宇一下变得寂静起来。

小男孩透过藻井看着那一轮明月,说:“爷爷,能给我起个名字吗?”

老人正捡着客人们扔下的烟丝抽着烟袋锅,突然被问起,一时间怔了怔,被烟呛着了,咳嗽了起来。

“名字啊,这可有点麻烦了。”老人咳嗽了两声,思索了起来,“你可有什么想法?”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说:“要不,和这月亮有关,可好?”

老人吸了一口烟,吐出一枚规整的烟圈,说:“如此,便叫月见夜吧。愿你一生无愁无怨。”

……

从那天起,小男孩便有了名字。莫名的,这给了他勇气,让他不惧讥讽和嘲弄,更加坚强地活下去。

过了些年月,小男孩逐渐长大,身板也结识了些,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弱不禁风。除了脏累的打扫工作之外,当家的看到了他的潜质,逐渐让他做些给客人端茶倒酒的活计。月见夜很开心,但老人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一日客满,来了个酒醉的熟客,恰巧无人接待,当家的便让月见夜去了,还一再叮嘱他一定要好生伺候,万不可让熟客心烦。

“酒!酒!给我酒!嗝!”一名女子烂醉如泥,倒在桌子上。

月见夜端着醒酒茶走了进去,刚把茶放在桌上,那女子就吐了出来。

“你就是晶姨找过来敷衍我的?”女子摸了摸月见夜的下巴,啧了一声,说,“毛都没长齐,就出来。我要的是阿伟,不是你!阿伟呢,让阿伟出来!”

晶姨是客人们对当家的的称呼,而阿伟则是百芳楼里最出名的,据说一夜的价钱都能盘下一爿小店了。

月见夜有些犯难,他一边清理着地上的污秽,一边安慰女子道:“阿伟哥最近过于辛苦,今天还有两位预约的常客约了他陪酒,走不开。等阿伟哥有时间了,一定单独给您赔不是。”

“什么,常客,两位?他还有功夫玩花样?!”女人气得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掼在地上,“阿伟你年底业绩不够,给你砸银票买酒,你倒好,现在发达了,连面都不见了!”

女人骂累了,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月见夜见状便递了手绢过去,给她抹眼泪。

女人啜泣道:”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阿伟要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家里人都嫌弃我,不和我说话。我……我……我只有他了,他不是说他只爱我一个人吗?为什么,为什么见他却怎么难呢?“

女人哭得嗓子都哑了,她喝了一口茶,幽幽地说:“有时候我真想把他困在柴房里,这样我们就不会再分开了。”

“那可使不得,大小姐你可别想不开,一时冲动可能会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月见夜慌了神,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他练习了无数遍的笑容,说道,“男人,又不是只有一个,今夜,就让我把欢乐带给您,权当替阿伟哥赔罪吧。”

那一晚,月见夜第一次实践了他偷看过无数次的技术。

很成功。

而月见夜也得知了那位以前他只能仰望的女人的名字,梓兰。

受了情伤的梓兰很快振作起来,抛弃了阿伟,和月见夜纠缠在一起。而月见夜并不像其他牛郎那样拼命地榨干女人,而是每一次都很温和,甚至还会在贤者时间里咬着耳朵柔声劝说这受伤的大小姐不要因为沉迷百芳楼而荒废了自己原有的事业。

梓兰大小姐一开始还觉得月见夜是故意说些场面话,后来觉得有道理,便和家里人和好,也尽力经营起祖辈留下的服装生意。但也因此忙碌起来,来看月见夜的时间便少了。

月见夜一时找不到客人,便又干起了打扫的工作。

百芳楼里的男人们也因此开始嘲笑月见夜。

一时间,杂言四起。

蠢货。

还没见过动真情的,今儿算是开了眼界了。

在这儿还要什么良心,真是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见夜这小子该不会是跟着那傻了的老家伙,得了失心疯吧。

而阿伟也甚是得意,原本他为了月见夜抢了他的客人的事情,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失了面子。因此故意弄脏地面,让月见夜跪着把地脱干净,甚至把滚烫的茶水倒在月见夜身上。

他希望月见夜生气,这样就能到晶姨那里添油加醋说上一番。但是月见夜却忍住了,只跪着,一言不发。阿伟觉得无趣,便也不再理会这瘦弱的同行。毕竟,百芳楼的顶级总是和一个小仆从较劲,太丢分了。

夜深了,在杂役休息的柴房里,昏黄的油灯映出两个人影,一个佝偻,一个笔挺。

“你要是真打算长期接客,还是像其他人一样把女恩客看成钱袋子的好。”老茶壶调好了烧伤膏药,用洗干净的破棉布蘸了,给月见夜涂抹上。

“嘶——”月见夜倒吸了一口冷气,挺直了脊背,说道,“爷爷,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给人们带来欢乐。如果她们躺在我的床上的时候是带着痛苦的,那我也会心有愧疚。”

“你呀,就是太投入了。打小就是这毛病,干什么事都认真。这样下去是要吃苦头的,唉……”老人摇了摇头,给月见夜裹上了绷带。

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不知名的瘟疫爆发。城里人人自危,百芳楼里也加强了检查。

凡是身上有石结晶的客人,都被拦在门外。

因此闹得客人少了许多。

大小姐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月见夜有些担心,但更让他焦心的是,爷爷病了。

是痨病。

这个节骨眼上,别说是医馆的大夫,就连游方郎中赤脚医生,都很难找到。

更别说这痨病,就算有大夫来治,那药费也不是月见夜能负担的起的。

由于这痨病会传染开来,晶姨甚是嫌弃,原本是打算直接把老茶壶扔出去等死,但耐不住月见夜一再哀求,便答应把几乎废弃的茅厕边上用不着的猪圈腾出来给他用。

月见夜勤快,很快就把猪圈打扫干净,每次去看老茶壶的时候都小心地沐浴更衣,倒也没惹出事来。

然而老茶壶的病,却还是越来越重了。月见夜心下一横,悄悄跑出百芳楼,去找那长久未见的大小姐。

辗转找到大小姐家里,月见夜在后门敲了暗号,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人走到门口,警惕地问道:“是谁?”

“是我,月见夜。”月见夜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梓兰小姐,我爷爷生了重病,可能得向你借些银两买药。”

门后一片寂静,然后是一声叹息。

“就连你也……把我看成钱袋子了吗?用这种拙劣的谎言诓骗我。”门里面传出一个幽怨的声音。

“不是的,梓兰小姐,我一定会还的,我是真的……”

“滚!”

月见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百芳楼的,只觉得脑袋浑浑噩噩的,众人的辱骂和嗤笑声在脑袋里打转,让他一时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做法来。

我错了吗?

也许我真的错了,也许我真的不应该付出真心。

若是换了阿伟,怕是三言两语就能骗得人心甘情愿把钱拿出来吧。

不,不能这样想。月见夜摇了摇头。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到猪圈旁边,刚一进门,就看到屋子里一片凌乱,地上甚至有几块矿石病患者身上剥落的石头,石头上沾着皮肤和血迹。

难道有人来打劫?月见夜心里一慌,但很快又冷静下来:谁会打劫一个身无分文的老人?

“咳咳,咳咳咳咳。”老人看到月见夜进来了,咳嗽着说,“我没事,你还记得以前打你的那个矮胖墩子吗?”

“倭瓜?”

“对,倭瓜……”

“他来欺负你了?我今天非得收拾他不可。”月见夜气得牙痒痒,转身就去拿棍子。

“倭瓜得了矿石病,躲到我这里。”老人小声说,“我想法告诉晶姨了。”

月见夜愣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倭瓜着实可恶,经常欺负人,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而且和爷爷似乎关系还不算差。

“怎么,觉得我无情?”老人冷哼一声,说,“这世道,自己的命最金贵,你最好牢牢记住这一点。”

月见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月见夜辗转反侧。他又想起了和梓兰度过的那些夜晚,他们亲吻着,拥抱着,看着窗外的明月,在桌边写着情诗。

那些影像既近又远,仿佛唾手可得,又似乎远在天边。

也罢,那些原本就不属于我,梓兰小姐是大家闺秀,原本就不该和我在一起。月见夜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了一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月见夜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那声音,正是他以前和梓兰约定的幽会讯号。之前由于来往过密,月见夜担心晶姨趁机敲诈梓兰,便让她悄悄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看到了梓兰。

梓兰把脸包的严严实实的,她扔下一包银子,说:“不用还了。”说完转身就走。

“梓兰小姐!”月见夜抓住梓兰的手,正想问个清楚,就看见梓兰的手臂上,有黑色的石头结晶。

那是矿石病的表现。

月见夜惊恐之间松开了手。一瞬间,他明白了白天的时候梓兰那反常的反应。她那时候怕是被家人监视着,不敢有所动作。

“别告诉别人我来过。”梓兰幽幽地说,“忘了我吧,你在这里应该……不会缺少情人。”

就在梓兰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很快,一些明火执仗的士兵冲了进来。

“检查,检查!有人说百芳楼里有矿石病病人,快给我搜!”

“哎呦,军爷,有时间来我们百芳楼快活啊。”晶姨笑着走了过去,挽着那为首的士兵甜言蜜语道。

“少废话,有人说百芳楼私藏矿石病病人,我们得好好查一查。”

“哎呀,哪儿有,我们这儿都是好人,好人。”

月见夜眼见跑不掉了,就给梓兰裹上围巾,戴上帽子,打扮成外邦恩客的模样,藏在身后。

包围圈越来越窄,眼见要跑不掉了,月见夜心下一横,抓起一把砍柴的柴刀,准备拼命冲出去。梓兰却拼命按住他,小声说:“若是真的查过来了,你便把我供出去吧,这矿石病是绝症,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趔趄着从不远处的猪圈里走出来。

“是我,我有矿石病。”

月见夜听到那个声音,心中一颤。

是爷爷。

老人扒开胸口,让那些士兵看清了他胸口的黑色石头结晶。

晶姨的脸色变得惨白,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凶神恶煞地吼道:“你这老不死的,我们百芳楼念你年纪大了,让你在小屋养老,没想到你染上了矿石病却不告诉我们,真是害死我们了。”

那些士兵正准备上前抓捕,只见老人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切菜刀,说:“不劳兵爷动手,老朽自行了断便是。”

说罢,便抹了脖子。

那鲜血喷涌而出,老人看向月见夜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微笑。

紧接着,他便像昙花一般,在绽放出最美的花朵之后,枯萎了。

“爷爷!”

……

那之后,月见夜安葬了老人的尸体,和梓兰一起离开了这座城市,为了治疗矿石病而四处流浪。

很久之后,月见夜才把当年那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理解清楚。

比如,爷爷为什么会突然得上矿石病,比如,爷爷胸口的矿石为什么看起来和倭瓜身上的矿石那么像。

“这世道,自己的命最金贵,你最好牢牢记住这一点。”

可是他却用自己最金贵的命,来救我和梓兰。

……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你们快点去玩吧。”月见夜打了个哈欠,说,“要不是博士说如果我今天再和梓兰小姐耽误工作的话,就把我挂在屋顶上,我才不想跟你们这些小鬼讲故事呢。”

“好感人啊。”铃兰哭得满脸是泪。

“为什么不把他们一把火烧掉,那样多快活。”伊芙利特不满地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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